三五七九

【张佳乐中心/微双花】小城

私设一把，原著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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张佳乐在云南一个小城长大。

小城是真的小，张佳乐十五岁那年骑着单车从南骑到北也不过用了两小时不到。小城一年四季都很温暖，无论几月份，总有大片大片的温柔的花开着，小城也像花朵一样，是座温柔的小城，柔软的风会扫过花叶间发出轻微的声响，会扫过小城里每一个带着笑的面庞。

小城虽小，却也是五脏俱全。小城的南面有面青石墙，淡青色的石头错错落落地相互偎依着，青绿色的蔷薇花蔓沿着这错落的阶梯上爬，边爬边吐出大朵大朵的嫣红。顽皮的孩子会从没有花枝的一面攀爬，然后被粗糙的石砾擦伤了手足，在从夕阳方向吹来的暖风中忽然的大笑起来。

张佳乐这么闹腾的人，小时候自然也是上了这石墙的，他爬墙可是一把好手，三下两下就能爬上墙头。别的孩子爬上墙都是坐着，他偏要站在墙头上，结果脚下不稳差点跌下去。虽然没有真的跌下墙去，却被蔷薇的刺划破了脚腕，一起来的孩子经过刚才的惊险都有点吓到，他自己却骑在墙头上哈哈地笑起来了。

“那天风真暖。”

他说这话时嘴角带着微微的弧度，眼睛亮亮的。

小城北面有片树林。树林这种地方，到黄昏时就不免有几分阴森，小城里偶尔也有关于树林的鬼故事，不过大多是吓唬小孩子叫他们不要贪玩用的，但好像起了反作用，胆子大的孩子，诸如张佳乐之流被这类故事弄的好奇，总想去树林探探究竟。

十二岁那年，张佳乐弄了一队同学来说是探险，在外边一直挨到了六点，这时天色已经暗了不少，偶尔几缕半亮不暗的光压着枝叶透过来，也不过是让树林里显得更昏暗不明。几个人纵使胆子再大也不过是几个半大的少年，说话都没了底气。那些听过的鬼神故事一齐出现在脑子里，张佳乐呼吸粗重了几分。身旁的少年不小心踩断枯枝的声音也让他们吓的不轻，风吹过来，树叶间轻轻摩擦，晃动的影子和飒飒的声响总是能惊到他们。在这种可怖压抑的气氛下，张佳乐偏偏瞧到了他最怕见到的东西——人影。那人影倚在树后，也不知是人是鬼。

“乐…乐哥，我们回去吧……”小伙伴之一开始退缩了。

“看那边！”小伙伴之二也发现了树后的人影，说话已经带上了哭腔，“不会是鬼吧……我…我…”

那边的人影似乎是听到他们说话，转过了头，然而人影脑袋本来所在的地方黑影却没消失。

“鬼啊！！！”一群少年作鸟兽状散。

“怎么了？”女孩搂住男人的颈子问。

“没事，一群臭小子。估计是把咱俩当鬼了。”男人带点笑意说。女孩把头埋在他肩窝也轻笑起来，一头浓黑的长发在空气中微抖。

后来张佳乐偶然从母亲那儿得知真相。母亲哈哈笑着调侃他，张佳乐捂着脸想逃回屋，结果一不小心撞到墙。张佳乐母亲脸上的表情开始在“我的儿子怎么这么蠢”和“哈哈哈哈哈哈哈”之间交替。

现在回想起来，张佳乐也是一脸无法直视的表情。

“真是丢死人了。”张佳乐捂着脸说。

“对了还有东面的水潭，我差点在里面淹死……”

水潭说是水潭，其实也就是一片小水洼，最深的地方也没过两米，所以小孩子们向来是不惧在里面游泳的，好多小孩子一到夏天就爱往那儿扎，整天整天的泡在水里不出来。

说起来张佳乐这人也确实是有点儿倒霉，他那次去水潭还是初夏，没什么人，有人从水潭引水，估计是以为现在这天气肯定没人来，张佳乐看着有一处水面波浪翻滚，就想凑过去看，结果一下子被急水涌住，给堵在水面下了，怎么也挣不开，幸好引水的那人恰巧看见了他，又把他救上来。

结果张佳乐被自家母亲足足训了一个星期，并且禁止他以后再去水潭。

“从那以后我做了几个月的噩梦，梦见四周全是水，总有一股吸力把我往深处拉……现在我还有点儿怕水。”

小城西面是个小山坡，山不算高，也没什么曲折，山坡上野花常年开着，挠的人心里痒痒的。张佳乐最爱往山坡跑，跟撒欢一样满山闹腾。

张佳乐从山坡上滚下来过。

说起来这事又是张佳乐自己作死，仰躺在山坡上然后突发奇想开始在草地上滚，滚就滚吧还不注意方向，一不小心滚到了斜坡上，然后他就是想停也停不下来了……

最后滚到了斜坡底下才停下来，小伙伴眼睁睁看着他滚下去想救他却来不及，看他没事也就不担心了，然后就是所有人一起大笑直到肚子痛得要死也停不下来，当然笑的人里没有晕的要死还被人嘲笑的张佳乐。

因为这件事，张佳乐被足足笑了三年。以至于后来他当了职业选手之后，还有人问他他的百花打法是不是从这儿来的。

“好吧，虽然我那时否认了，可是他说的还真没错。”张佳乐一脸绝望的表情，“百花打法还真是从这儿来的……”

他又碎碎念起来，声音很小：“完了我居然真的说了，完了完了一定被那帮家伙嘲笑到死……”

他又抬起头来，好像是已经面对了自己说漏嘴的事实一样，开始叙述他当时的感受：“我印象特别深刻，那种天旋地转的感觉真是一辈子忘不了，就感觉一会儿天冲下来，一会儿地压上来，脑子里全是浆糊，眼前呼啦啦的花朵青草卷过，就看见五彩的残影，最后只记得一片模糊的花香……”

“后来吗？后来还有什么，你们都知道了啊，去了百花……”

“当然回去过啊，昆明离的那么近……”

张佳乐说完这句仿佛未说完的话就没有再开口，也不知他想到了什么，脸上带着一种……古怪的神情。

那个表情好像包含了很多，又好像什么也没有。

其实后来的故事，你们也都知道了。

无非是追寻、失败，追寻、失败，追寻、失败，追寻、失败……

好像永远不会醒来的噩梦。

好吧，还是说说这几年间的故事吧。张佳乐初二那年第一次接触网游，那时候电脑已经很普遍，几乎家家都有，在同学的怂恿下下载了一个游戏，如今那游戏的名字张佳乐已经不记得，但他依然记得他第一个账号的职业和ID。

浅花迷人，弓箭手。

这个账号是在自家的电脑上申请的，密码就是最朴素的zhangjiale0224，其实张佳乐几乎所有的密码都是这个，他总喜欢忘事。

他还记得当时的弓箭手有个技能，叫百花缭乱。这个游戏远远没有荣耀做的好，说是百花缭乱，其实不过是一团刺目的光影。但是张佳乐偏偏特别喜欢这个技能，喜欢到他最终的账号卡就是以此命名。

张佳乐玩了这个游戏有一年多吧，他倒是默默无名，在一个充钱能改变一切的游戏里，技术再好也没什么用。后来张佳乐要中考了，游戏也就慢慢搁下了。

重拾游戏是在荣耀出来以后的事儿了，荣耀出来之前广告就铺天盖地，勾得张佳乐的哥们儿几个心痒痒的，早早盼着荣耀开服呢。其实张佳乐对网游的印象还停留在之前那款渣游戏中，对此完全提不起兴趣。但是经不住几个哥们儿天天在他耳边叨叨，最后还是答应了他们开服之后跟他们一起。

嗯，讲点张佳乐进了百花之后的故事吧，孙哲平也是从这时开始出现在故事里。

从小时候张佳乐就挺在乎自己形象的，等长大了更是在意，刚一成年就兴冲冲的去染了发，深红色，在魏琛口中就是干涸的那啥啥，这时候张佳乐的头发还没长起来，不过也算是半长不短。

第二赛季夏休期，孙哲平不打算回北京，本来打算趁这假期去四处逛逛的，结果被张佳乐拉去了小城，小城人少消息传的也快，很快就有好多人知道张家儿子把他朋友带来玩了，小城的人基本都认识张家这个折腾的要死的儿子，到哪儿都有人上来打个招呼顺便打量几眼孙哲平，张佳乐对此倒是习以为常，孙哲平就有点儿不适应，不过他倒不是爱计较的人，对他倒也没什么影响。

小城也少有旅馆啊招待所啊之类的地方，孙哲平干脆住在张佳乐家里，跟他挤一张小床，一开始孙哲平被张佳乐奇葩的睡姿折腾得挺惨的。明明宿舍里一人一床睡得挺老实的，怎么稍微挤挤就折腾成这样呢？孙哲平挺不解的。后来孙哲平找到了制服他的方法，虽然一个大老爷们抱着另一个睡挺奇怪的，不过好歹终于能睡个好觉了……

夏休期张佳乐带着孙哲平在小城四处转，把他小时候爱去的地方逛个遍，他俩去得最多的次数是青石墙，孙哲平在墙根下仰头看着他，张佳乐像小时候一样站在墙头上，阳光给他镀了层毛毛的金边，脚下的蔷薇像天边大团大团的红云。

孙哲平也跟着他窜上墙头，俩人一站一坐，声音里满是年轻的朝气，谈论着未来，仿佛冠军触手可及。

事实上冠军之于张佳乐，也确实是触手可及的，但似乎也仅限于此。

第三赛季的亚军是兴奋剂，第五赛季的亚军是催化剂，第七赛季的亚军是安眠药。

第七赛季的比赛结束后，张佳乐没参加记者会，他一身疲惫，只想倒头就睡，他这一觉，整整睡了一天多。

他好像做梦了，先是呼啦啦卷过的青草和花朵，还带着模糊的花香；自己变成了曾经玩过的游戏角色浅花迷人，站在小城的青石墙上，朝着夕阳射出一团绚丽的光影；他又变回了自己，旁边坐着孙哲平，脚下的蔷薇像红云一样灿烂；百花门口他送孙哲平离开，刚刚看他消失在视线中，身后的黑暗就像怪兽一样吞噬了他，他奋力挣扎，却被束缚的越来越紧，像童年的溺水一样，他说不出话，呼吸不得；他还看见树林里晃动的鬼影，围着他发出尖利的狞笑……

最后是母亲温柔唤他回家的声音。

他醒来了，他想，我累了。

我想回家。

小城一点儿没有变，它还是像花朵一样温柔，还是会吹着温柔的风，可是张佳乐却变了。

他却说不清楚究竟哪里变了，他依然笑得没心没肺，依然在小城里窜来窜去，依然喜欢如今已没什么孩子去的青石墙，他依然喜欢花，依然爱闹腾，可是他就是不一样了。

他是想再也不碰荣耀的，但他真的做不到，他没办法像小时候一样干净利落的割舍。

于是有了一张卡，浅花迷人，弹药专家。

于是他回来了。

FIN